经过短暂对话后,如斯点点头,没说什么,倒头就睡,直到飞机抵达纽约才被他摇醒。
下机后,她马不停蹄到处参访,了解当地的艺术家,也把台湾的艺术作品积极介绍到美国。
龚昊天几乎天天跟在她身边,提醒她吃饭睡觉,有一次他离开去忙自己的事,不过才几天功夫,再回到她身边,竟看见她累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,吓得他从此寸步不离待在她身边照顾她。
紧锣密鼓的十六天行程终于结束时,如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
两人抵达机场,正准备返台,如斯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身体晃了晃,要不是龚昊天及时一手扶住她,她说不定会当场昏倒在地。
「怎么了?」龚昊天被她吓出一身冷汗。
如斯一脸惨白的摇摇头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「告诉我,到底……」他问得着急。
「我没事……」只是头有点晕而已。
龚昊天努力深呼吸好几口气,她的脸都惨白成这样,居然还跟他说没事,她没事才有鬼!
「你现在连抬头看我的力气也没有,你竟然可以对我说你没事?」如果可以伸出双手,用力摇晃这颗固执的脑袋一定很过瘾。
如斯还在想怎么粉饰太平。
「还不说?」要不是他还记得她身体不舒服,他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的焦虑。
未料,如斯然火上加油的给他虚弱地摇晃两下,一声低吼,龚昊天快速拥她入怀。
「现在不管你说什么,我们先去医院。」他霸道地道。
「我们先回台湾再说。」
「你休想!」想也没想,他一把抱起她,往机场大门口走去。
「龚昊天,别闹了,让我下来,我头痛。」如斯沉着声,虚弱地道。
龚昊天冷着脸,快步往机场外能招到出租车的地方移动。「听我的。」
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舒服,整个人像掉进痛苦深渊里。
怎么会这样?
「我好像看不太清楚。」如斯缓缓阖上沉重的眼皮,几平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睁开。
「别吓我!」见她疑似陷入昏迷,龚昊天一向稳健的步伐,也跟着乱了。
第10章(2)
一束刺目的白色灯光侵入眼内,刺破迷蒙,黑暗逐渐向两边散去,如斯缓缓地睁开眼。「昊天?」她轻唤一声后,又虚强地阖上眼。
再睡会儿吧……
倏地,一股不对劲感让她再度睁开眼睛,她将头微倾几度,一张男性脸庞映入眼底。
龚昊天趴在她身边熟睡,却连件外套也没披上,一脸的疲惫和樵悴。他怎么了?
皱了下眉头,如斯想撑起上半身,拿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——
「噢!」刚有动作,如斯立刻倒抽了一口气,尖锐的刺痛窜至四肢百骸。
她的肚子怎么了?好像裂了一样。
「你干么?」乍醒的龚昊天没时间调适混沌的脑子,惊骇立刻罩上他的俊容。
她竟然给他坐起来?
「你好好躺着。」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崩溃边缘。
「我怎么了?」如斯仍支着身体,困惑的看着他过分夸张的反应。不过就是动一下而已,他有必要这样吗?
她耸耸肩,打算悠悠闲闲躺回原位,只是她怎么老觉得她的肚子怪怪的,不太对劲?
见她动得吃力,龚昊天立刻起身帮忙,虽有些手忙脚乱,却也让她不再疼痛,顺利躺下。
「你怎么了?」如斯一只手沾上他新长出来的胡碴,长了胡子的他看起来有点性格呢,想到这里,她忍不住笑了。
龚昊天没辙的朝她苦笑了一下。她到底不知道自己才是病人?握住她好奇的手,凑近嘴边,落下一个轻吻。
她终于醒来了,这比什么都好。
「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,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?」见她迟疑了下,像在想或是感觉,随即摇摇头,龚昊天才放下心。
「我怎么了?」她问。
「你生病了,在肚子开一刀,不过一切都没事了。」他一语带过这几天的过程。
「开刀?」她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?
「急性盲肠炎。」龚昊天无奈地说。
「急性盲肠炎?可是我痛的是头啊。」她记得她昏过去之前,的确是嚷着头痛。
龚昊天没好气地又亲了她的手一下,故作恶声恶气地道:「你还敢说!」敢情她真的痛得神智不清了,龚昊天回想自己差点和那个被他以为是蒙古大夫的医师厮杀起来,他从来安好的头颅开始隐隐作痛。
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当医师告诉他,她只是得了急性盲肠炎时,他那股想杀人的冲动,是多么清楚让那位全身发颤的男人感觉到。
直到透过关系,找来能信任的医师,而且是六名医师共同会诊,确认无误,他才放心让医师开刀。
「哈啰。」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探头探脑打招呼。
「俞医师?」如斯很捧场首先回应他的招呼。
「好一点了吗?」俞思邈走近如斯的病床旁,原本打算友善地拍拍她的头,在龚昊天恶狠狠的瞪视下,硬生生收回到一半的手。
不错!感情快速成长,俞思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嘴角藏不住笑意。
全天下大概只有他,被人瞪了还一脸的笑意。
「俞医师,你似乎很闲?」如斯问。怎么自己生病或出事时,他总会出现?
「很闲?」俞思邈失笑摇头。
孙如斯小姐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了她,对不起多少病人?又推掉多少场演讲跟研讨会。
「我呐,是这家伙的『贴身』『专用』『私人』医生。」他用食指比比自己。
「龚昊天?」如斯挑眉看向他。
「他自愿来凑热闹。」龚昊天右掌抚去盖在她眼前的发丝,动作温柔无比。
「是是是,我呐,向来胸无大志,就喜欢幸灾乐祸看某人爱得死去活来。」俞思邈趁机酸道。
「总比没人爱的家伙幸运吧。」龚昊天嘴角也浮出笑意。
「谁没人爱?我工作的医院除了躺在太平间的女人外,没有一个不偷偷暗恋我。」俞思邈佯装一脸得意,亮岀手上的订婚戒指,「不过我再受欢迎,以后也只会忠于我老婆一个人。」
「你跟舞能求婚了?」如斯双眼亮了。「恭喜你们!」
「谢谢你的恭喜,改天请你们喝喜酒。」俞思邈看了眼龚昊天,「顺带一问,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?」
「快了。」龚昊天回管。
「再看看。」如斯说。
两人回时回,说完又同时转头看向对方。
「我看出问题在谁身上了。」俞思邈笑看着如斯,「如斯,我这兄弟女人缘之好,有时候连我看着都担心,你不快点让他戴上婚戒,我怕他禁不起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啊。」
如斯看着龚昊天,点点头,表示赞同。
「我身边没那么多诱惑。」怕她误会,龚昊天直接否认。
「哪没那么多诱惑?上回,还有上上回呀,还有如斯举办庆功宴PUB里的那些女人啊,对你猛发射电波,你当她们全是死鱼眼啊?真是不晓得嫂子怎么会受得了你这块木头!」俞思邈说得又是眨眼,又是打手势的,一副神秘兮分的样子。
「你很受欢迎嘛。」如斯微眯起眼,有些不悦地瞪向龚昊天,艳福不浅嘛他。
很好,收到效果了,俞思邈笑嘻嘻地将双手插入裤袋内,走出病房,轻松的模样只差没吹口哨。
从他们眼前消失时,还很细心地替兄弟关上房门,让他们能好沟通沟通。
「我不希罕。」龚昊天起身,亲了她脸颊一下。
「但你也没拒绝。」她可不是让人吻一下就会晕头转向的小女孩。
「怎么说?」龚昊天忍不住又抚上她的发。
「你忘了你上次在PUB……」如斯试探性的起头。
「PUB?」然后呢?
如斯看了他许久,见他仍旧一脸困感,放心的同时,却兴起捉弄他的念头。
「算了!」丢了句轻松的话给他后,她故意阖上眼。
「你在生气?」龚昊天紧张的问,久久得不到响应,他万般委屈的道:「对不起。」
「既然没有做什么怀事,你干么道歉?」如斯极力压抑想大笑的冲动。
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,原来他是这么爱着自己。
「因力你不高兴了。」他叹口气,感觉自己从没这么没气势过。
「你真的没有记忆?」她睁开眼睛看向他,还是有些怀疑。
「你告诉我。」他举白旗投隆。
于是如斯很好心地重述当晚的情形。
认真听讲后,他说出感言,「真的毫无印象。」
「我不相信!」如斯古怪但认真无比看着他问道:「我想你应该是个男人吧?」
「什么?」他微微挑起右眉。
「否则怎么会对那样的性感尤物毫无感觉?」她陷入自言自语中。
看来她今天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了,唉……
「我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。」那天晚上看见她和吴卫然站在一起,他嫉妒得想冲上去打人,哪记得什么性感尤物。
「难道你真不是男人?」如斯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。
「你要不要试试?嗯?」」龚昊天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。
有道是,事实胜于雄辩,她再给他疑神疑鬼,他发誓一定身体力行到她完全了解为止。
「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命怪。」她皱眉。
「你好像真的不打算放过我?」龚昊天全身透露出一股宠溺和无奈的气息。
「为了你的清白,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可以证明。」如斯笑得一脸开心。
他一脸戒备,她该不会又想到什么好方法来整他吧?
「等我病好,我也去学别人投怀送抱,看看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。」凡事总得亲身尝试过,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「想都别想!」他没辙的苦笑,曲起长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瓜。
「我觉得……」如斯突地一顿,若有所思地瞅着他。
「什么?」又怎么了?
「我觉得你将来……」她故作神秘的又顿了下。
「嗯哼?」龚昊天挑起眉,捕捉到她的眼神一闪。
「我想,你将来或许会有敲打老婆的坏习惯,你希望她告你吗?」她问得并不嬉闹。
「怎么敢?我老婆刚才都慎重的警告过我了。」龚昊天笑得一脸灿烂。「我想……我应该还不至于那么不识相吧。」
「昊天,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。」如斯收起玩笑的轻松态度,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他。
「什么事?」龚昊天敛起神色。
「帮公司搞定这个案子后,我想辞职。」这件事她想了很久,又经过这一病,她突然发觉人生在世,能不能活得痛快比什么都重要。